北京市劳动教养工作管理局
中午,李彬上完美术课,食堂工人送饭来了,他去打了一份,是鸡肉、海带和米饭。
李彬,27岁,北京海淀人,当过兵,退伍后回到北京,在一家酒吧工作时染上毒品K粉,2006年被警方抓获。强制戒毒半年以后,李彬还是没能抵住毒品的诱惑,于去年11月被送到天堂河强制隔离戒毒所。
天堂河强制隔离戒毒所硬件设施十分优越,湖水、树林、小桥、球场,若不是有身穿蓝白条纹服装的戒毒人员,人们会以为身处一流大学。
而在李彬看来,戒毒所里的生活更像是9年前他在部队,每天早晨6点起床,点名,整理内务,统一吃饭,做操,上午上课,下午或自习,或锻炼,晚上看电视看书,十点半就寝——自从沾了毒品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规律地生活了。
李彬和其他戒毒人员还被规定,每天必须锻炼,做操、打篮球、练五禽戏,各人根据体质选择锻炼项目。
由于生活规律,进入戒毒所的这八个多月里,李彬长了20斤。
心理师帮助戒毒
在戒毒所里,戒毒人员都不会犯瘾,因为他们早在被拘留在看守所时就已断了生理上的毒瘾。其实,毒品给吸毒者带来的生理依赖只需两周即可戒断,而真正难以戒断的,是对毒品的“心瘾”。
李彬说,毒品这东西一旦沾上了真的很难摆脱。同他一起戒毒的一名“抽白粉”戒毒者说,现在看到绿箭口香糖他心里还痒,因为过去都是用口香糖的锡纸来烫吸海洛因的。因此,现行的强制隔离戒毒中,更突出了心理治疗。
在这里,有时有人悄悄交流过去的吸毒情节时会想再抽几口,但李彬知道这是决无可能的,进所时的物品检查与尿检、家属隔着厚玻璃探视……严格的管理堵住了任何毒品进入的可能。为了阻断戒毒者的联想,所里不允许抽烟。
天堂河强制隔离戒毒所副所长李冠军介绍,去年6月1日实行的禁毒法,把过去的强制戒毒和劳教戒毒统一为强制隔离戒毒,进一步强调了以人为本、科学戒毒。吸毒人员既是违法者,也是毒品的受害者和病人。目前,戒毒所探索建立了以生理脱毒、心理戒毒、认知教育、行为训练和家庭关系修复为内容的戒毒模式,帮助戒毒人员树立戒毒信念,学会拒绝毒品诱惑的方法,并且获得家庭和社会的支持,以此保持长期的戒毒操守。
戒毒所里配备了60多名心理咨询师来解决戒毒人员的不同心理问题。多数戒毒者刚来时,都不信任他人,特别迷茫、迷茫。心理咨询师要做的,这是解开他们心里的这些“结”。
李彬玩过一个沙盘游戏。那时他刚进戒毒所,内向、消极。心理老师让他在几百种小玩偶里挑几样,随意摆在一个沙盘里,说这就能看出他的想法。李彬摆了房子、车、狗,还有一个男人面对着一个女人跪着。老师说,这说明你有忏悔之意。李彬很惊奇,老师确实说到他心里去了。在老师的帮助下,他逐步变得开朗乐观。
戒毒人员快期满出所时,会进一间“毒品考验室”来检测他们对毒品的依赖。“考验室”分别设置了三种吸毒多发的场景:KTV包房、宾馆、卫生间,三个场景里都摆着仿真毒品。如果戒毒人员对毒品的依赖性没有降低,他们一进入这些场景,体内就会有反应,不由自主地对毒品表现出强烈渴求。如果有这些表现,心理师便会在戒毒人员出所前有针对性地加强心理调节。
戒毒者应远离“毒友圈”
说到毒品,李彬表情复杂。他说,其实每个戒毒者都是恨毒品的,毒品毁了他们的家,主宰他的全部,他很想把毒戒掉,但是戒毒又是如此之难。
被问到为什么出所后容易复吸,李彬认为,一是社会不容纳,二是“毒友”的影响。“戒毒的人回到社会后很难找到工作,消极、颓废的情况下就又想着抽几口。再说,吸毒的人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只有毒友理解你,没人可以说话,毒友听你说;没地方住,毒友给你房子。对吸过毒的人来说,有时候毒友才是最亲的。”
该戒毒所一位负责人认为“毒友圈”对戒毒效果的影响很大,“很多在戒毒所里生活了两年的人,出去那天就有毒友在大门口接,或者半道上被截住,直接又吸上了。这个比例前些年能占到三分之一,这两年才好些。”
还有一年多才能出戒毒所,李彬常常想,出去后,他一定离那些拉他吸毒的人远远的,并且他要重新找份工作,再不去酒吧。“再不戒掉,这辈子可就完了。”李彬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