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
神经精神医学是一个方兴未艾的领域,虽然它源于神经病学和精神病学交叉地带,但它所伴随的理念必将对脑科学的发展产生巨大影响。医学发展史就是人类自我认识不断前行的历史,而对脑及脑功能的探索是其中最为多姿多彩的一章,神经精神活动的奇妙和富于变换,加之认识手段的局限,至今仍迷雾重重,但我们对神经精神领域的探索从未止步!神经精神医学 从学科交集中走来一战期间,许多士兵因为脑外伤造成神经系统功能缺损,除了感觉、运动等经典神经功能障碍外,还会出现言语、记忆及其他心理行为改变,这些改变与当时已为大家接受的神经解剖学知识联系在一起,促使了一门研究心理活动与脑功能解剖关系的学科——神经心理学的形成与发展。今天的神经心理学以及脱胎于此的认知科学的迅速发展正是对脑功能认知不断进步的体现。在研究手段日新月异的今天,我们已经可以借助仪器设备发现某些精神疾病的遗传、电生理、神经生理生化、功能影像等的改变,狭义的功能性疾病已渐行渐远。而某些神经系统疾病在病理基础下产生的精神活动异常,拓展了传统的定性定位诊断体系,也拉近了神经系统疾病与精神行为障碍的关联。这使得神经病学和精神医学又一次越走越近。
疾病诊疗模式的进步,使得疾病被更全面的认识,我们临床工作中不仅会纵向考虑疾病的病因、病理、发病机制、核心表现、相关检查、治疗及预后等,还会延伸考虑疾病可能对相关功能活动的影响等,进而整体考虑疾病的罹患者——“人”及其社会心理因素和外界环境的交互作用等。总之,任何一名医生都不再会重复“被箭射中后,医治时只剪去箭矢露在皮肤外面那部分”的笑话。神经精神疾病正是这样一类疾病:它可能是一类典型的神经系统疾病(如脑卒中),具有相对明确的病理基础,相对典型的神经系统疾病症状、体征,但由于疾病带来的脑功能异常也会造成情感、思维甚至行为模式的改变。为此,神经精神医学将以开放的诊疗思路为患者提供更全面的帮助。
1 神经精神医学 发展需要多学科给力
国际神经精神协会(International Neuropsychiatric
Association)这样定义神经精神医学(Neuropsychiatry):它是医学科学中关注人类行为与脑功能之间复杂关系的领域,致力于从神经生物与心理社会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中了解异常行为和行为障碍。它也是精神病学和神经病学的交叉领域,涉及神经系统疾病的行为和精神异常的诊断和处理。简而言之,神经精神医学关注神经科的精神方面和精神科的神经方面问题。这一学科领域非常宽泛,它的基础理念是精神活动异常源于脑的生理功能改变。从患者的临床问题出发基于理论假设、研究手段以及治疗前景等进行探讨,而且不受文化差异和历史衍化的影响。
神经精神疾病可以理解为具有精神症状的脑疾病,主要包括:神经退行性疾病(包括帕金森病、各种类型的痴呆等)、卒中及其他脑血管病、癫痫、多发性硬化、创伤性脑损伤、神经内分泌紊乱、免疫性疾病(包括系统性红斑狼疮)等。神经精神病学症状包括:注意缺陷障碍、学习社交及运动技能障碍、阅读障碍、广泛发育障碍、孤独症、自闭症、躯体形式障碍、诈病、性功能障碍、睡眠障碍、抽动障碍,包括抽动秽语综合症等。
许多国家如美国、英国、德国、澳大利亚等有自己的神经精神协会,为精神病学、神经病学和心理学等多领域的临床和学术交流提供平台。国际神经精神协会成立于1996年,已召开了7届国际大会和5届区域会议。其宗旨是:(1)预防和减少脑行为障碍的发生,整合、传播脑功能与行为障碍关系的知识和理论;(2)对神经精神问题感兴趣的多专业人员提供交流平台;(3)致力于全世界促进人们健康的临床和学术信息的出版和传播;(4)新技术在神经精神领域应用仍将遵守人道主义的医疗原则;(5)推动对神经精神医学的认识,尤其是在那些还未涉及这一领域的国家。在我国,自2008年起已成功地举办了三届神经精神峰会,使越来越多的有志于此学科领域的医生受益。
神经精神医学培训也是这一学科发展的一个重要环节。以美国为例,神经附科联合委员会认证(Nerve with the Joint Commission Certification Division,UCNS)制定了规范的行为神经病学与神经精神病学考试大纲,内容涉及神经系统的结构和功能解剖、神经精神评估、治疗和神经行为和神经精神综合征4大部分,内容详尽。在培训体制上,要成为一名神经精神科医师需要在接受8年医学教育之后,再完成4年的神经科或精神科住院医师阶段的培训,以及完成2年左右的行为神经病学和神经精神病学资质培训。截止2009年,有827位医生获得神经精神病学执业资质。神经精神科要求从业人员不仅具备神经科学基础知识,神经病学和精神病学的理论和技能,且具有自我学习提高和掌握神经精神医学科研方法的能力。
2.神经精神医学 在我国踽踽前行
建国之初,神经科、精神科曾经并肩奋斗在一个战壕中,但到20世纪50年代,大型精神病院的兴建以及神经科和精神科诊疗理念的分化,使两者逐渐疏离。近年来,神经精神又一次携手,因为它们承担着共同的职能——探讨神秘的脑功能。
目前,多数精神病医院仍然是独立的专科医院,而神经科虽然在综合医院中执行着部分精神科联络会诊任务,但并无多少神经精神专业人员真正渗透到神经精神疾病的诊疗中。以较为常见的创伤性脑损伤为例:患者因意外造成脑创伤,会收入神经外科治疗,随后可能会转入神经内科和(或)康复科治疗。创伤后各个阶段都可能有精神行为障碍的发生,如急性期的谵妄、遗忘、恢复期的情感障碍、精神病性症状以及人格改变,以及贯穿整个过程的认知损害及其影响,很多没有得到及时恰当的诊治。不仅仅脑外伤如此,诸多的神经精神疾病都有类似特征。希望能有这样一支团队具有多专业背景在对神经精神疾病的临床诊疗中通力协作,在对疾病的研究中有所突破。